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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?张简之(2/1)

    东方既白,大日初升。张小玄把身上老道人的道袍挂在竹椅上,随手从屋子里拿了颗豆大的青盐嚼碎,又去竹筒那取了口山泉水,混着漱口去了口中的浊气。院外的飞瀑边老道人放倒了了根青竹,青竹筒中空,两根相接引入院中,山泉水可直接饮用。

    张小玄夏日最爱饮这山泉,竹香混着山泉的甘冽,入口微甜,沁人心脾,偶尔山里掏了山里的野蜜,房两滴在泉水里,更是佳饮。老道人最喜用这泉水煮来泡竹叶饮。煮出来的竹叶青绿盎然,生机勃勃,张小玄每每有饮天地精华之感。

    张小仙晨日间一向是日上三竿方起,道观也无人光顾。张小玄自去山下白鹿村寻爹娘。他认为老道人失期一事须告知父亲张简之。

    张小玄的母亲元氏和白鹿村的普通村妇有很多不同,元氏身材析长瘦俏,脸型娇小而肤白,年近四旬,一身素衣常年洗的发白,观去清静而多丽。张小玄的父亲张简之身材高大,虎背熊腰,面相端正,喜着玄衣,晨时多闻鸡起舞。张小玄总觉得家传的《太上两仪分水剑诀》硬是被张简之练成了太上两仪烈火刀,火烈有余,水性皆无。

    君子多喜剑,猛士腰挎刀。张简之正是挎刀之人。

    小玄家中是山石修筑的房屋,房梁乃百年老木做的主干,旬月晾晒而成。屋顶用糯米汁拌茅草糊抹在高粱杆上密集铺排,紧密而不惧风雨。老道人说张简之用的是军中建城之法。家中冬暖夏凉,白鹿村里正家的房屋比他们家都差得多。平心而论,里正家的房屋比他家的女儿更端正一些。

    元氏现煮了一锅手擀面面,面细长而有劲,面汤里又煮了几个鸡蛋。鸡蛋八分熟,里面黄油油的。白白的面汤里撒上了切碎的青绿野葱,蒜头,再撒上胡粉,味道妙极。

    元氏给张简之捏了三颗大粒青盐撒在面汤里,拿起竹制的长筷夹了两个水蛋放面碗里递过去。张简之接过便坐到院子里的青石上,挨着石桌吹了几口热气,大口咀嚼起来。张小玄咽了下口水。但是家中第一份饭食一向先给父亲,父亲须进山下力捕猎,或下地里种地。要是在道观中他早就偷吃,老道人从不管这些。

    元氏斜顾了眼馋嘴的儿子,很快又端了一大碗面给张小玄,捏了两粒青盐给他,又向他使了个眼神。张小玄嘿嘿一笑,母亲又偷偷给他多放了个水煮蛋,而且一定是甜心蛋。不知山里哪只蜂王又倒了霉,连窝被阿爹给端了,家里就没缺过野蜜。

    “你娘又多给你一个?”张简之嘿然一笑。“阿爹为何不点破,嘿嘿。”张小玄笑嘻嘻道。“妇人之趣,如之奈何。”张简之一脸郁郁地专心吃自己的水煮蛋。

    山里一日两餐,天下纷乱之际有果腹之物且能静静地在山林之中活着,这不正是自个儿的愿望。张简之呼出心中浊气,将大碗里剩余的面汤呼噜两口,一饮而尽,面碗放在青石台上。张简之回到东屋,刀系腰间,又取来墙上箭囊和长弓,缚于背后,阔步而出,立于院中,静默无语。

    张小玄素知其父讷言寡语而敏于行,知其欲共商事,便数口将面一扫而空,亦学其父长吸一口将面汤饮尽,立于张简之下首。

    “玄儿,真人之事我早已知晓,吾有一故人在郁洲城,消息灵通或可知悉你师下落,故人处尚有一物存放多年,须取来传你。若三日真人仍未归,吾亦无消息,你自行之。三日内且与阿妹照顾你娘,勿出白鹿村。”张简之见元氏立于灶房门口观望,声音逐渐放轻。

    “父亲,师傅所授道术我已习得六分,轻身术已得八分,可否随父亲同往郁洲?”张小玄早知阿爹和老道人素有交情,果不其然,这不郁洲也有故人呢。他知这村里有几户人家明显和村里普通村民不同。这几户又以父亲为首。昨夜难眠为老道人失期一事,不愿再等。心急如焚者,何必待之?张小玄自问内心早如焦炭。

    “你此时须读道经三日,静心敛神,止心神之乱。三日之内吾必回。”张简之狠狠地瞪着小玄。

    三日?老道人亦是如此说法,失期未归,父亲又来三日之期。张小凡暗暗腹诽不敢言。

    张简之挎刀背弓,下羽山,直奔郁洲城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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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山海经云,郁洲乃仙人所居,属十洲三岛之列。始皇帝东巡至此路尽,观海望之而返,未得仙人之术。

    晋室南渡,无力北征光复河北,然郁洲有煮海晒盐之利,虽地产不丰,却不可弃之,置郡而治之。张简之视郁洲高大的城墙如无物,他见过更高大的城墙,郁洲在天下州郡之中算不得什么。

    郁洲长年只开东西两门,东门名望海接东海,海上来人皆由此门进。城内之人亦可由此门出或乘舟或观海,望海门亦是由此而来,名符其实。郁洲西门名朐阳,与曲阳音同,陆路来人或郁洲土人多由此门而入。张简之正是由此门入的郁洲城。

    郁洲太守府门前有青石铺成大道,四马可并行,大道直通郁洲城东西两门。太守府坐北朝南,太守辛昺正在府内后园小憩。临海郡旧属走海路送来的新茶,被其常饮所剩不多,郁洲本地也有一些山茶,饮来苦涩难以下咽,辛昺不喜。

    辛昺喜饮茶,更喜煮茶,他虽从临海郡谪离多年,但有几个旧属尚记得他。十余年前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父子相继仙去,王谢两家谢玄、谢琰故去后权势亦大不如前。他朝内无援又恶了桓玄便被贬于郁洲任太守。十余年来,辛太守公事唯煮海得盐,私好唯煮茶作饮。

    太守府后园凉亭中,檀树高大的树荫如华盖遮住夏日炎炎,蚊虫都躲在又矮又小的楮树群里。府奴和武士们皆躲进树荫之下,唯有一武士,身高七尺,昂然立于亭外,如虎豹伺立。

    辛昺也不管他们,秋蝉能有几日可活,且由着他们。太守身着晋国高门常服,素色长袍,峨冠博带,虽夏日炎热亦不失雅士之仪容。辛昺正静待茶熟,稍顷水沸茶熟,辛昺将白玉盘中摆好的几瓣兰花倒入沸水中。兰花乃二月采摘,日日晾晒成干枯之状便于封存。他又添些山中采来的野蜜,取白玉壶乘之,封壶口。

    辛昺封完白玉壶,向立于院墙边上躲烈日的府奴们挥挥手,一个十七八龄的高大府奴便小跑而至,小心翼翼捧起白玉壶疾走,速让另一个已立于深井边上的府奴将壶系在准备好的红色带子上。两人缓缓放开带子,让白玉壶正好将壶口以下部位置于阴凉的井水之中。先来捧玉壶的年轻府奴,双手早已被白玉壶烫的红肿,却咬紧牙一动不动拉住红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