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，朕可以答应你。”
沈昭晨没有迟疑多久，便一口答应了。
说着就要伸手去拿池芫手中的暗令。
哪知，池芫眼明手快，在他伸手过来之际，便飞快地收回了手，将暗令藏于自己身后。
一双眼里满是慧黠睿智。
“皇上，你我都是一类人，不达目的不罢休，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——我并不相信你的金口玉言呢。”
沈昭晨闻言，危险地眯起自己的眼睛，冷幽幽地问，“那你要如何？”
“我要你——以月惜姐姐和她肚里的孩子起誓，保证放过沈昭慕，不会伤害他性命。”
她的话，别说沈昭晨，就是江月惜都有些震惊。
但很快，她便白着脸色，对池芫道，“小芫，沈昭慕罪有应得……”
她的话没说完，便被池芫打断，“恢复记忆”后的她，少了温软可人，多了几分咄咄逼人与锋芒毕露。
“什么罪有应得？他并未伤天害理过，不过是他们兄弟二人立场不同罢了。皇上，你母妃是被陈皇后所害并非是沈昭慕所害，而他的母后却真真切切是你逼死的——
这笔账，你说，到底应该怎么算才算是完整？一命抵一命，还不够么？”
“不够！”
“不够！”
没想到，沈昭晨和沈昭慕皆是同时开口，眼神同样的不甘和憎恨。
沈昭晨想的是，何止是一命抵一命？上一世，他也死在了沈昭慕手里，这辈子，他杀沈昭慕天经地义！
沈昭慕想的却是，他没有主动害过沈昭晨，可沈昭晨一回来，便逼死了他的母后，这笔账，根本就没法算清。
果然，这就是宿命。
池芫忽然笑了，表情有些苦涩和无奈。
“那就用我的命来抵消这一切的仇恨吧——”
沈昭慕闻言，瞳孔骤然一缩，伸手，“池芫你别做傻事！”
江月惜也立马跑下了马，朝这边奔来，“不要啊小芫！”
沈昭晨眸子缩了缩，没有说话。
只见，池芫高高举起一把匕首，毫不犹豫地，将匕首朝自己心口处捅下去。
“不——”
她转过身，扶着匕首柄端，朝着沈昭慕轻轻浅浅地笑着。
表情里竟有几分顽劣来，“殿下……你看，我，我虽然骗了你……可，可你看，我也赔罪了，你，你还气我么……”
她倒下，倒在沈昭慕怀中，沈昭慕手足无措地放在她臂膀上，眼眸赤红，张着嘴，却发不出声音来。
他捂着她胸口的伤口，试图阻止汨汨往外的鲜血肆意，可却发现是徒劳无功。
“我，我不怪你，我怎么会怪你呢——池芫，你为什么这么傻啊，你怎么这么傻！”
“小芫，小芫你别怕，我给你请太医，呜呜呜你怎么可以伤害你自己……”
江月惜跑过来，沈昭晨下意识要拦她，却被她狠狠地推开，她跪坐在地上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，表情哀伤不已。
“月惜……姐姐……求你，求求你……咳，咳咳……”
池芫抬手，用没有沾血的那只手，朝江月惜伸过去，后者立马握住，不待池芫继续说，她便点头，连连点头。
“我知道，我都知道，我答应你，我什么都答应你——有生之年，只要我在，我不会让昭晨追杀伤害沈昭慕，一根头发都不会……只要你好好的，姐姐什么都可以答应你。”
这就是善良又义气的女主啊，池芫眼神有些涣散，这一刀下来，系统又装死没给她屏蔽痛觉，她现在痛得想要骂娘。
却还不得不替废太子谋取活路。
用沾满了鲜血的那只手，池芫贴着沈昭慕的脸，面容苍白而温柔。
“殿下，你能……放下仇恨，不再，不再报仇么……皇后娘娘害死玉贵妃……咳，皇上又逼死皇后娘娘……如今，我，我的死，如果能抵消你和皇上之间的……恩怨，我……我会很高兴……
殿下，背负仇恨的人，就像……就像那蜗牛，走得太累了……我想看见你轻松自在的笑容，答应，答应我好么……”
沈昭慕眼泪止不住，砸在池芫的脸上，他痛苦地低着头，压抑着自己的哭声，不叫自己那么狼狈。
“你怎么可以——你怎么可以，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……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……你死了，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爱我了……”
沈昭慕像个孩子似的，在池芫的面前，展露了自己最脆弱而崩溃的一面。
池芫嘴角轻轻地勾着，带着几分心疼几分欣慰，随后视线看向沈昭晨，手中的暗令递出去。
“皇上，你满意……你看到的吧……你看，比起杀了他……咳，痛失所、爱的惩罚……更，更叫他痛苦……
他都这么痛苦了，可不可以，请你……放他一马？”
接过暗令，沈昭晨抿着唇，没想到前世爱慕虚荣的小宫女，会选择这样一条无私的路，他眼眸闪烁，心情极为复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