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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8三刀六洞(2/1)

    韦皇后的话声才落,龙榻上的燕正天原本微阖的眸子陡然暴睁。小说下载

    目光锐利的盯了韦皇后,一字一句说道:“皇后,那日,你是亲自和翊儿说过话的。”

    韦皇后嗤笑一声。

    是啊,她确实亲自验证过了。

    也许在这之前,她或许还会以为即便眼前这个男人爱的不是自己,但他对贺兰氏总尚有几分柔情,对燕翊总还有几分父子之情。但当昨夜之后,她才恍然明白,眼前这个男人,他是个没有心的人。他燕正天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!

    燕正天对上韦皇后唇角的那抹讥笑后,低垂的眼睑忽的便狠狠的抽了抽。

    这笑容何其的熟悉,很多年前,也曾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脸上。

    “可是,臣妾问过花和成了,他说当日大皇子之所以能开口说话,是因为他的师妹花千束用盅控制了大皇子,并不是大皇子病情好转的原因。”话声一落,韦皇后猛的以头捣地,嘶声道:“臣妾恳请皇上明察,是谁指使花千束以盅控制大皇子。现如今大皇子才死,便暴出是二皇子谋杀亲兄的消息,臣妾怀疑有人欲对皇嗣不利,还请皇上明鉴!”

    韦皇后一头捣在了地上,边上的韦世礼紧跟着一头重重捣地,“老臣恳请皇上以宗祠为重,砌查此事,还二皇子一个清白!”

    “臣等附议!”

    左相丘淮,工部、刑部尚书等韦氏一系之人,皆齐齐附议。

    燕正天垂在锦被边的手狠狠的攥成了一团,一对眸子阴沉的能滴出水来。

    百密一疏,他怎么就会错算了花和成?

    但现在再懊悔也没有用,必须想出应对之策之是。

    既然韦氏能说出事情是出自花和成之口,显而易见花和成已经被韦氏控制在手里,如今要么就是让花和成翻口,要么就是杀人灭口。

    心里拿定主意,燕正天微垂的眼睑,轻轻打开,抬头看了韦皇后,温声说道:“若真如皇后所言,此事自是不容忽视,必须严查。”

    韦皇后眼睫轻垂,才欲开口,燕正天的声音却再度响起。

    “不过,皇后来之前,朕已经令王叔前往明光殿,将昨夜谋害翊儿被扣的凶手提来审问,皇后既是心中有惑,不如坐下来一起听听吧。”

    韦皇后泣声应是,由着身边的宫人扶了起来。她才刚刚坐定在燕正天床前的椅子里。外面便响起一阵轻微的步子声,紧接着便看到小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皇上,温晋王将人犯带到。”

    燕正天放下揉着额头的手,“宣。”

    小宫人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不多时,温晋王一身风仪的走了进来,身后是押着三名内侍的隐卫。

    几乎是一个抬眼,韦皇后便诉出,被隐卫押着的内侍赫然正是当日她为了保护燕轲安全,而从娘家调来的净身入宫的死士。

    韦皇后搁在膝盖上的手慢慢的曲起,眉眼间的厉色和恼意一闪而逝。

    温晋王虽然居长,但有君臣有别。

    在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内殿的韦皇后,他步子略略一顿,便上前抱拳行礼,“见过皇后娘娘。”

    “王叔免礼。”韦皇后微微欠身,端庄得体的还了一礼。

    温晋王这才略过韦皇后再次朝榻上的燕正天看去,“皇上,人犯已经带到。”

    燕正天点了点头,“王叔,怕是还得劳烦您代为审问,朕实在精力不济。”语声略顿,目光扫过殿内众人,最后停在床畔一侧的韦皇后身上,“皇后,这案子交给王叔审问,你可放心?”

    韦皇后抽了袖笼里的帕子一边拭着泪光点点的眼角,一边轻声说道:“王叔最是公道,臣妾放心。”

    燕正天阴郁的脸上,诡谲的眸中掠过一抹森然的幽芒,但却在转瞬,唇角又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,点头道:“如此,一切就交给王叔吧。”

    韦皇后点头,无异议。

    而这边,早有人轻声将刚才韦皇后为燕轲洗涮冤屈的话说给了温晋王听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温晋王看了看沉着脸好似在斗气一样的帝后二人,犹疑的说道:“既是娘娘有疑议,又有证人,是不是要将那位花神医也请来问问呢?”

    这话,自然没人回答他。

    开玩笑,谁不知道这是皇帝和以韦皇后为首的韦氏之争,他们掺和个什么劲!

    温晋王见没人回答他的话,少不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,说道:“罢了,还是先审了这几人吧!”

    既是死士,自然是不可能审出对韦皇后和燕轲不利的话。

    温晋王撩了眼一侧面无表情的韦皇后和韦世礼父女二人,略一沉吟后,对矢口否认不认帐的三人说道:“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,你们没有害大皇子,那本王且问,你们并不是明光殿的人,怎么会出现在明光殿,且还被人当凶手抓了起来?”

    韦皇后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,这其实也正是她担心的。

    这三人是她安排给燕轲的人,是从小就在燕轲身边侍候的,绝不可能会有什么走错宫殿的说法。可,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,就算是能证明燕翊不是他们仨所害,但却也不能洗涮了燕轲身上弑兄的污名。

    韦皇后身侧的韦世礼微微侧首看向韦皇后。

    似是在问韦皇后,怎么办?

    韦皇后给了韦世礼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,示意他不必惊慌,静观其变便是。

    “王爷,奴才们冤枉啊!”

    三人齐齐喊起了冤。

    温晋王扯了扯嘴角,脸上绽起一抹皮笑肉不笑,说道:“冤不冤枉,本王不知道。本王只知道,你们若是不能证明你们的清白,谋害皇嗣,这可是诛九族的罪。”

    三人身子一抖,脸上同时生起一抹惊惧之色。

    韦皇后微垂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浅笑,死士哪来的家人、族人?

    “王爷,奴才几人其实是去明光殿找知春的。”

    三人的话声一落,殿内包括燕正天在内的众人,齐齐怔了怔。

    龙榻上的燕正天更是在一怔之后,失声问道:“谁是知春?”

    韦皇后欠身而起,柔声回道:“启禀皇上,知春是之前侍候轲儿身边阿月姑娘的宫人。”

    燕正天目光落在韦皇后饱满的额头上,心如擂鼓。

    夫妻二十几载,未必就是感情深厚,但对彼此的了解却不曾因为感情淡漠而没有,相反,不但是没有,反而是了解很深。

    韦皇后在这个时候扯出已经被她亲手处死的“李溶月”会有什么用意,燕正天不得不深思。

    燕正天不说话,韦皇后便也不说话,维持着那微微弓腰的姿势,端庄守礼到无可挑赐!

    “朕知道了。”燕正天摆了摆手。

    韦皇后这才重新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韦世礼悄然的给了韦皇后一个赞赏的目光。

    李溶月的事并不是什么密秘,当日燕架那样毫不遮掩的宠爱她,别说是温晋王这样的皇室人员,便是这半个临潢府的老百姓闲来无事也会议论上几嗓子,只恨那个“阿月”姑娘不是出在他们膝下。

    温晋王点了点头,“如娘娘所言,既然知春也是在明勤殿当差的,怎么你们却寻去了明光殿?还有,你们寻知春又是为的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回王爷的话,是因为这些日子知春总是鬼鬼祟祟的往明光殿跑,昨夜她又悄悄的跑去了明光殿,奴才们一时好奇,就跟了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温晋王问道。

    三人对视一眼。

    “回王爷的话,奴才们一路跟到内殿,眼见知春悄然摸到大殿下身侧不知道她想干什么,正想上前询问,却不曾想就在这时,淑妃娘娘带着人闯了进来,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将奴才们拿下了,口口声声说奴才们害了大殿下。”

    “王爷,奴才们冤枉啊,就是向天借个胆,奴才们也不敢谋了大殿下的命啊!”

    话落,三人“咚咚”的以头捣地。

    温晋王朝床榻上的燕正天看去。

    燕正天却是看着眼前狠命以头捣地的三人,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
    昨夜哪里是淑妃带人闯了进去,明明是他带人闯了进去,将他三人尽数拿下!

    可眼下,他若是指出三人撒谎,势必会扯出当日李溶月之事。枝枝蔓蔓的一牵扯,还不知道最后会扯成什么样!但若是就这样……燕正天再次抬手按住了太阳穴。

    罢了,左右他也不是要置轲儿为死地,不过是要夺了他争储的身份罢了,有了今天的这一幕会审,便是来日他另立储君,韦氏纵便不服,却也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想到这,燕正天松了按着太阳穴的手,抬头迎上温晋王的目光,轻无所忌惮说道:“王叔,让人去明光殿搜拿知春。”

    这就等于是认同这三人的说词了?

    温晋王才要应时,殿外却忽的响起一片喧哗声。

    “童喜!”

    燕正天本就满心郁卒,再被殿外的喧哗一刺激,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
    童喜吓得身子一抖,屁滚尿流的便往外小跑着走去,边走边压了嗓子喝斥道:“都不想活了是不是?敢在这里喧哗,回头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嘎然而止。

    能让皇帝跟前第一红人瞬间萎了气势的,这皇宫里可没几人!

    便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,童喜匆匆的折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启禀皇上,是淑妃娘娘求见!”

    燕正天脸上本就难看的神色顿时黑得如同锅底,下意识的,他便有一种不好的感觉,几乎是想也不想,燕正天便对童喜说道:“你去与淑妃说,朕与诸位大人在议事,稍后朕再宣她。”

    童喜才想要应,门外却忽的响起淑妃尖厉高亢的声音,“皇上,臣妾的翊儿死得冤枉啊,皇上,您要替翊儿做主啊!”

    殿内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如同便秘一般精彩纷呈。

    聪明人都知道,就在刚才皇上起了和稀泥的心事,可眼下,淑妃娘娘这么一闹……大家悄然的不动声色的抬起目光朝龙榻上眼眸微阖的燕正天看去。

    燕正天这会子其实矛盾的不行,阿馨是他真心喜欢的人,是这个世上他亏欠最多的人。如果不是他,既便翊儿永远恢复不到当初的模样,但他却还是个活人,阿馨也能廖以慰寂。

    但,是他逼着阿馨在他和翊儿之间做了选择,他信誓旦旦的答应过他,翊儿绝不会白死,可眼下,翊儿他十有却是白死了!他如何面对阿馨?如何向阿馨交待?

    “来人,传朕的旨意,淑妃有违圣意,喧哗乾宁殿,禁足三月。”燕正天轻声说道。

    先将人关起来,回头再慢慢的解释吧!

    童喜不敢再耽搁,连忙再度走了出去,宣了燕正天的口谕。

    贺兰氏怔怔的看着满目怜悯朝她看来的童喜,错愕的问道:“童喜,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娘娘,听奴才一声劝吧,皇上这会子正与诸位大人商议朝事,您在这……”

    贺兰氏摇头,打断童喜的话,喃喃自语道:“他要禁我的足?”

    “哎!”童喜点头,“好在也不多,只是三个月,还能赶上年夜饭!”

    贺兰氏身侧的玉梅狠狠的抬头剜了眼童喜,有你这么劝人的吗?

    惊觉说错话的童喜讪讪的笑了笑,微微一弓身说道:“娘娘,奴才这就差人送您回临华殿。”

    话落,才要召了人上前,却见贺兰氏突的便吃吃的笑了起来,边笑,边转身,跌跌倒倒的往回走,一边走,一边泣声喊道:“翊儿,娘的翊儿啊,你死得好冤……”

    “娘娘,娘娘,您等等奴婢……”玉梅急急的跟了上前。

    童喜在原地看了看,好半响叹了口气,轻摇着头回身复命。

    虽然闹了这么一出小插曲,但却并不足以影响整件事情的发展。

    温晋王再次带了人去明光殿搜寻知春,只可惜,明光殿上下寻了个遍,也没有搜到知春的身影。只得一边继续搜寻,一边遣人回乾宁殿复命。

    “搜不到?”燕正天看向来回话的内侍。

    “回皇上的话,王爷领了人将明光殿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,也不曾发现知春的人。”内侍说道。

    燕正天目光霍然一利,朝地上跪着的三人喝道:“大胆奴才,竟敢欺君辋上,来呀,庭杖侍候,朕到是要看看,是你们的骨头硬,还是朕的板子硬!”

    皇帝发了怒,说要打人板子,自然没人敢反对。

    很快便有御前侍卫进来将三人拖了出去,噼里啪啦的一顿板子打得屁股开花,有进气没出气,三人却是仍旧不肯改口,眼见得再打下去,命都要没了,少不得派了内侍进去回禀!

    “先将人押进天牢,好生看守着,切不可让他三人死去!”燕正天吩咐道。

    三人很快被收押进天牢,而前去搜寻知春的温晋王也在这时回来复命。

    “臣无能,搜不到人。”温晋王一脸羞愧的对燕正天说道。

    燕正天摆了摆手,“王叔不必自责,这些ji佞小人惯会装疯卖痴,到底他们是去寻知春还是根本就是他们动手害了大皇子,这事尚且难有定论。左右,人已经拿住,朕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!”

    温晋王道了声“皇上圣明”便重新坐回了自已的椅子。

    殿内一时静了下来,燕正天突然抬头看向韦皇后,问道:“轲儿呢?出了这样大的事,怎么却没看到他的人影?”

    韦皇后自从知晓燕翊的死是一个局后,一直忙到现在,哪里还有心思去打听燕轲在哪里。此刻,听得燕正天问话,却又不能不替燕轲掩饰一二,当下不无伤心的说道:“回皇上,这孩子怕是心里难过,自已找地方躲起来哭了。”

    “荒唐!”燕正天怒声斥道:“他一个大男人,有什么冤不能诉,有什么委屈不能说,要像个女人一样躲起来哭?不知道,还以为他是心虚了,不敢面对朕呢!”

    “皇上!”韦皇后拧了脖子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燕正天,说道:“便是臣妾初初知晓这事,一颗心都如同被油煎了一样,不知如何是好。更何况轲儿?他还是一个孩子!死去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兄长,他本就伤心难过,却还要被冠上一个谋杀亲兄的罪名!他不哭,他还能怎么办?”

    燕正天摆手,“慈母多败儿,皇后不必与朕争执,不论如何,这个时候,他都不应该避不见面,你派人去找到他,告诉他,朕要亲自问他话!”

    韦皇后便再有满心不甘,不忿,可她却也不能当庭抗旨。

    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“是”,然后站了起来,走了出去,安排宫人去寻燕轲。

    韦皇后一走。

    殿内众人再坐了会儿,劝慰了一番燕正天后,眼见燕正天满脸疲色,便齐齐自动的站了起来告退。

    燕正天想着伤心离去的贺兰氏,待童喜送了众人返回内殿后,他轻声吩咐道:“去让人抬了龙撵来,朕要去临华殿。”

    “是,皇上。”

    童喜连忙下去安排。

    而这边厢。

    以温晋王为首大家出了乾宁殿后,在小太监的引领下,往紫阳门走去,准备离宫。

    “王爷。”

    韦世礼轻声喊了温晋王一声。

    正与崔缙彦并排走着的温晋王步子一顿,朝韦氏礼看去。

    崔缙彦睃了眼欲言又止有意放慢